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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放心 他不會知道我是個女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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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游最怕黑貓。

他遇到過一次靈異事件,就是和貓有關。

三歲念幼兒園小班,園裏做飯的阿姨在廚房心梗發作,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。急救醫護過來的時候,正是上課時間。

本不會引起小朋友的註意,但是陳游偏巧肚子疼去蹲廁所。

他從廁所裏出來,正好看到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擡著一個擔架從廚房出來,出於好奇他多看了兩眼。

突然一只黑貓從擔架上跳過去。

擔架上的阿姨驟然坐起來。

然後不顧周圍人的阻擾,她靈活地跳下擔架,向前跑了幾步。

陳游在二樓,他趴在欄桿上朝下看。

阿姨擡頭,和他的視線撞上。她“喵”了聲,身體矯健似一只貓,順著墻頭往上爬。

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陳游面前,與他臉貼臉。

陳游暈了過去。

醒來的時候在醫院,他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,但是所有人堅持說是他生病看錯了,根本沒有阿姨變成貓這回事。

“可是我真的看見一只黑貓從阿姨身上跳過去,然後阿姨學著貓叫爬樓來找我,還碰到我的臉了。”

“你沒看錯,幼兒園裏確實有位阿姨生病叫了醫生,確實有一只黑貓,它也的確爬樓去找你玩。但是——”

媽媽摸著他的腦袋,笑著說:“但是,它不是阿姨變的,人怎麽會變成貓呢?你生病發燒,眼睛忙不過來,看亂了。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黑貓,喜歡小朋友,想找小朋友玩。它爬樓是想找你玩,不是想傷害你。”

說的次數多了,陳游就信了,可能就是他看錯了吧。

出院後爸媽給他換了一個幼兒園。

但是陳游還是留了一個心理陰影,害怕黑貓。其他顏色的貓還行,就黑貓不行,冷不丁見著,他汗毛能豎起來,甚至嚴重的時候會過呼吸。

這毛病一直跟到現在。

說出去很丟人,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居然怕貓。在學校裏,除了龐子,沒人知道他這個毛病。

初酒被他抱住,大腦空白了兩秒。

陳游的手按在她肋骨以上鎖骨以下的某部位,口出狂言說女廁所歸她了,希望她不要不識擡舉。

這其中的意味可就大了去了。

所以。

他知道了她是女生?!!

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,唯有黑貓嚼殘肢的聲音。

哢嚓哢嚓。

陳游抱太緊,初酒沒掙脫開,擡腳跺在他腳趾上。

“啊啊啊——”陳游連疼帶怕地叫出來。

胳膊是松開了,但是手卻還停留在原來的位置,甚至用力按了下。

初酒:!!!!

反手就是一巴掌。

巴掌甩在他後腦勺上,聲音又沈又悶。

陳游被打懵了:“女廁所給你了給你了草泥馬給你了!”

“打的就是女廁所。”初酒說著還要去揍他,“我告訴你,我就是喜歡上男廁所。天天上!以後還要上!把你吊起來上!”

“神經病啊你!說了見骨者贏,你贏了,女廁所給你。助學金我不要了,勤工儉學我也不要了。”

陳游臉色蒼白地把初酒推出去:“快把萌萌弄走!!!”

初酒:“?”

扭頭,不遠處有只黑貓正在吃地上的殘肢。

這是只鬼鬼貓,通體黑色,沒有一根雜毛,吃東西的樣子很萌,但是聲音很大,殘肢在它嘴裏哢嚓哢嚓地響。

像是在啃骨頭。

見骨者贏。

所以,這就是女廁所歸她的原因?

但是萌萌??

陳游害怕黑貓,害怕到不能聽到“黑貓”這兩個字。陳也行哄他說你看貓貓多萌多可愛,陳游捂住耳朵自閉。

陳也行嘆氣,說以後不提那兩個字,咱們換個稱呼。

換來換去,最後換成了“萌萌”。

從三歲時起,陳也行再和他提黑貓,都是以萌萌代替。

“樹上有只萌萌,不要擡頭看。”

“龐子正在家看萌萌警長,你待會兒再找他玩。”

“你的美術課本上有只萌萌,我撕掉了兩頁。”

諸如此類。

這個方法很有效,陳游知道萌萌就是黑貓,但是以萌萌代替時,甚至連他自己都可以主動找陳也行聊。

“昨晚又夢到萌萌了。”

“今天放學路上看見了一只萌萌。”

“窗外有貓叫聲,是不是萌萌?”

班裏幾個男生趕著鬼從別的站臺過來,看見初酒和陳游在麻辣燙餐車旁打架,以為他們是在爭麻辣燙的鬼老板。

“家和萬事興,和氣生財,和和美美。”

“友誼第一,驅鬼第二。”

“不要搶了,我看過了,這裏的鬼其實都一樣,屬於同一個等級,全都沒有神智,貼上一個驅鬼符就會乖乖跟著走。”

“大佬,這裏還有一只貓鬼,貓鬼也是鬼,都能交作業。”

陳游剛剛松懈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,他站在鬼老板旁邊,抿緊唇不說話。

初酒瞥他一眼。

虛驚一場,原來他沒有識破她是女生。

竟然是怕貓。

鑒於他把打掃女廁所的機會“讓”給了她,初酒沒有為難他,祭出一張驅鬼符,趕著黑貓去了3號車廂。

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。

這貨抱她那麽久,又在她x上按了按,居然沒發現她是女生?!

媽個雞。

梅屠透今天放出來的全是低階鬼,只要祭出一張驅鬼符,鬼就會無意義地跟著你走。

3號車廂就在陳游這個站臺,陸續有同學趕著鬼過來。

這次的實踐作業非常簡單,同學們像玩似的,十分開心。

沒有人比誰的驅鬼符更高階更牛逼,反正功效都一樣,無非就是趕鬼。

但也有同學不一樣。

比如軒轅大健。

沒人看見他的驅鬼符長啥樣,但是他楞是趕著鬼爬過整條鐵軌。

鬼鬼在他前面邊爬邊哭,他在後面追著唱歌,從“讓我們蕩起雙槳”唱到“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”。

再比如陳游。

不知道給麻辣燙的鬼老板用了什麽符,鬼老板卷著冒熱氣的長舌頭,一路朝前滾,和軒轅大健追的那只鬼鬼在3號車廂門口相遇。

兩只鬼抱頭痛哭。

眾人一臉的臥槽牛逼,低階鬼不但會哭,還會認親了!

有同學問軒轅大健是怎麽辦到的。

軒轅大健說:“嘿,我的老夥計,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這些是陳游跟我說的,我發誓。”

眾人一臉的果然。

大佬最吊。

被這樣一折騰,陳游沒了胃口,放學後直接回了宿舍,初酒不在,他先去沖了澡,然後開始玩游戲。

玩了一局,突然覺得沒意思。

撂下手機,起身在儲物櫃裏翻出一本書,是本高中物理競賽習題集。翻開折頁,頁碼163.

上回厲懷曲拿了個省物理競賽二等獎,全家乘游艇出海玩了三天。

厲懷曲是陳游異父異母的豪門弟弟,比陳游小一個月,現在市一中讀高二。

那次出海每個人玩得都很開心,陳游也不例外,只不過回來後,他去書店買了本高中物理競賽題,一個人悶在宿舍刷題,不吃不喝一口氣刷到163頁。折頁後扔到儲物櫃裏,爬上床倒頭就睡。

第二天醒來又是平時吊兒郎當拽到不行的風水技校一霸。

陳游的心態一向很好,平時不怎麽瞎琢磨,遇到事情迎頭就上,上了就能扛過去。但也有心情低落的時候,他排解情緒的辦法就是悶頭刷題。

雖然他知道現在刷題並沒有什麽用,念了風水技校就和高考無緣了。

陳游撫平折頁,拿著物理題靠櫃門發了會呆,取了支筆,翻身上床接著折頁的地方繼續刷題。

什麽爛幾把學校,什麽入贅道觀,統統不去想。

天黑到看不清書上的字時,龐子拎著一碗飯推開宿舍的門。

啪——

宿舍燈光大亮。

龐子仰頭:“嚇我一跳,你怎麽不開燈?我給你發信息也不回。”

陳游把物理習題集塞到枕頭下,扯謊道:“睡著了。”

龐子說:“坐著睡啊?”

陳游含糊地嗯了聲。

龐子說:“看看把我游哥累成什麽樣了,坐著都能睡著。我給你帶了份燒鴨飯,來給你補補。”

陳游跳下床,笑道:“還是你最孝順。”

龐子不僅帶了燒鴨飯,還帶了兩杯奶茶。

“初酒呢?”龐子問。

“不知道。”陳游說。

“我聽說你們下午去後山車站抓鬼了?”龐子坐在初酒的椅子上,說,“你還用驅鬼符激出了低階鬼的神智?”

陳游:“你聽誰說的?”

“你們班有個男生和張安吉是一個道觀的,他跟張安吉說的。”

龐子道:“學校貼吧裏也有,把你說的神乎其神。游啊,你現在是風水技校的巨佬。連帶的張安吉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,還問我是不是也在扮豬吃老虎。”

“游哥,你是怎麽做到的?快點教教我,我想去裝逼。”

陳游笑道:“你也留級,我手把手教你怎麽裝逼。”

龐子說:“也不是不行。你不知道,他們現在都在說你是故意留級的,因為咱們這屆不教幹貨。而學校今年花重金請了一批風水泰鬥,只教這一屆的新生,你知道了這個消息,所以故意考了個負分留級。”

陳游:“……”

陳游:“我是怎麽考來的負分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想起期末考,龐子笑到打鳴。

陳游把鴨腿啃完,骨頭堆在餐盒裏,這令他想起下午的見骨者贏。

“操。”陳游擰眉,“今天有一只萌萌差點跳到我身上,被初九看見了。”

龐子啊了聲:“臥槽?初酒知道萌萌的事情了?”

陳游大致說了今天下午的實踐課。

龐子大開眼界,他好他媽期待這種課,這才是風水技校該幹的事嘛!雖然是找的鬼屋工作人員假扮的,但也比坐在教室裏上馬哲課刺激成千上萬倍。

但是他現在不敢跟陳游說這些,陳游的情緒明顯不高。

以前全校就他一個人知道陳游怕黑貓,現在連初酒也知道了。如果初酒外傳,風水技校一霸這個位置可能就坐不穩。

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。

最主要的是萌萌。

龐子知道,黑貓事件發生在陳游三歲那年。他也知道,陳游的媽媽就是在這一年去世的,聽說是身體不好,得病去的。為了治病賣掉了房子,還是沒能留住人。

後來陳也行帶著陳游住進了棚戶區,和龐子家成為鄰居。

再後來,陳也行再婚,又帶著陳游搬到了豪門。

龐子轉移話題道:“靠,我還給初酒帶了杯奶茶。這杯奶茶不給他了,我自己喝。”

陳游沒說話。

龐子又說:“算了,還是給他吧,算是賄賂,不行再請他吃頓飯,保證他不敢對外瞎說。說了揍死他。”

陳游喝著奶茶,在想一件事。

奶茶加了冰,冷氣順著塑料浸到他掌心。

他的雙手好像不對勁。

不,是他的同桌好像不對勁。

今天被黑貓嚇到,他不管不顧沖過去抱住初酒,當時的大腦是空白的,什麽也沒覺出來,但是現在回憶,好像哪裏出了問題。

手感不對勁。

“你見過最軟的男生麽?”陳游咬著吸管問。

龐子猥瑣地笑:“我二舅肯定見過。”

龐子的二舅是男科醫院的醫生。

陳游:“……”

初酒去政教處領了打掃女廁所的任務,水不著例行公事地讓她填了一個勤工儉學的表格,囑咐她一定要註意男女有別,確保廁所裏沒人才能進去打掃。

單從字面聽,水不著說的話完全沒有問題,他一個男生打掃女廁所本來就不合規矩,水不著有這種顧慮是正當的。

但是——

水不著說這話的時候,單手推著金絲邊眼鏡,一雙眸光在鏡片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。

被他盯著看,初酒渾身不舒服。

從政教處出來,給師父打電話,無法接通。

她改為發信息:【師父,不問你水不著的事情了。】

然後去食堂吃飯。

從食堂出來,走到寢室樓下時,終於收到師父的一條回覆:【想我了?可是我不想你。】

初酒笑著給師父打電話,響了八聲後終於接通。

“師父,你正在幹什麽?”

“正在打小白。”

“小白幹什麽了?”

“它把我的手機關機了。”

初酒:“……”

初酒:“所以,不是你主動關機的?那麽水不著老師——”

“啊什麽,你睡不著?是不是晚上偷看舍友睡覺了?舍友怎麽樣?他有沒有發現你是女生?”師父很會轉移話題。

提起舍友,初酒就炸,知道師父在逃避問題也沒有再追著問。

“我可以罵臟話嗎。”

初酒拍著胸脯,看著寢室樓下走來走去的男生們,豪情壯志地說:“放一百二十個心,我就是在舍友面前裸奔,他也不會知道我是個女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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